对不起,离我而去的女人
那年,孩子上大学,我那原本拮据的口袋里就更加干净了。有道是:人怕逼,马怕骑。思来想去,一下子想到小的时候会饲养热带鱼,何不养些卖钱,打点女儿学费。主意一定,也没有过多的考虑,一下子买回家十五个一米五长的饲养缸。随之而来的过滤器、加热棒、消杀灯等一应俱全。之后,开始采购种鱼,花鸟鱼市的鱼是外城市购来的,初到本市难已适应,不能选做种鱼。于是,费尽周折跑了好多人家去选种鱼。
热带鱼的饲养存在好多的科学,起初,我也一时难以把握。刚买回来的太阳燕鱼,由于受到惊吓,结果二十条全部死亡。妻子说:“看来你也不会饲养,也是吹牛。”我把那些死去的太阳燕晒干装进一个纸袋里,说:“等我把饲养热带鱼的这项事业做大的时候,再拿出这些热带鱼给人看,也让他们知道做什么事业都不是一番风顺的。”
由于我有小时候的一些饲养经验,再加上我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精心,有耐力,一段时间之后,达到了得心应手。
每天忙碌之后,坐在鱼缸旁边静静地观赏一下鱼儿的嬉戏,表面上看起来是其乐融融。其实其中的甘苦只有自己知道。
幼鱼在我的细腻照顾下,一点一点地成长起来了。但要达到出卖还得需要几个月,看来饲养热带鱼出卖还不是一条可行之法。于是,也和花鸟鱼市的人一样开始贩鱼、收鱼。
初到市场,那里原本有一个老头卖鱼,我一来,当然对他形成了危机。我家离市场近,每天我都很晚收摊,一边乘凉一边和来这里闲走的人砍大山,遇到下班晚的偶而也能多卖一些。多嘴的人告诉老头,说我每天晚上都能卖出去好多的鱼,于是,那个老头也不再早走,天天座下来和我靠时间,往往天黑尽也不收摊。我为了让老头绝望,我故意拖到老头走后再走。
老头见靠不过年轻人,就把他的儿子叫来了。他的儿子二十多岁,人长得精瘦细长,看上去和“铅笔鱼”一样。十几岁辍学,说起话来咬字不清,一段接触之后,品出还有点智力缺陷。这小子有一天带来一条“清道夫”,要价十元,来了一个买主,还价五元,这小子说少十元不卖,结果买卖没有做成。我一边说,你小子这样怎么能卖出去,再遇到买主你得要十五元,给人留一个还价的余地,才好卖出。按我说的,这小子的“清道夫”卖了十二元。
卖鱼也有技巧,不能什么人都卖一个价,卖给年轻人得要价高一些,这些人大都拿钱不在意,他们只要喜欢,多少价都无所谓,卖得就是一个开心。老头老太太就不同了,你按进价卖给他们,他们还一个劲地说:贵。遇到这些老家伙们,你还不能不卖给他们,虽然卖给他们没得钱赚,但他们却是销售“破烂”的好手。
卖鱼也能见识学问,那天,我卖给一个年轻人两条“接吻鱼”,三十元一对。年轻人提起鱼袋观看,正巧他一个朋友路过,他问朋友:“三十元值不值?”那人说:“你卖就值。”我算服了,看人家说的话,真正的有水平,两不得罪,还有哲理。
有一天,我刚摆好摊,一辆轿车停在摊前,车上走下来一位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一般的主,这位主说:“有好鱼吗?”我说:“有啊,你要什么样的货色?”这位主说:“上车,去你家里买。”这位主买了一千多元的,后来我才知道,他是一个局长。打那以后,来我家买鱼的人越来越多,所有来者均不讲价。这些人都是有钱、有身份的主。
还有一天,我遇到一位三十多岁的少妇,这女人一下子就买去各式各样好几十对鱼。我一下子记住了她的长相,长脸、塌鼻子。后来塌鼻子女人,再来,从不买我的鱼,我闲着和她搭讪,“怎么不买我的鱼?”她说:“你糊弄我,你的鱼回家就死了,再也不买你的鱼。”也许几句话不投机,我们吵了起来,塌鼻子女人要砸我的鱼摊。被一些人拉开,把她拽走了。后来塌鼻子女人得知我们都是在一个系统工作,来给我赔礼。我笑了,说:“你以为我就是一个卖鱼郎啊。”她也笑了,说:“你真了不起,像个男人,能屈能伸。”
我这个人,长这么大就是,做起什么事情来,一门心思,旁的不管不顾,有耐力、有韧劲,直到把事情做好为止。
三年来,每天早上上班,晚上卖鱼,风雨不误。一次也没有和女人上街,一次也没有和女人一起吃过晚饭。那段时光,我天天嘴里哼着刘欢的歌:“再苦再累也要坚持,为了那挚爱的亲人,心若在,梦就在……”干劲十足。全然忘记了女人,身边的女人。根本不知道女人是需要陪,女人是需要呵护,女人是需要疼爱的。
虽然那段时光,我的两鬓爬上了“白霜”,但总算走过了那些拮据的日子,总算没有让女儿辍学。回望那些走过的岁月,我真诚地对离我而去的妻子说一声,对不起,那时候的我,真的不知道怎样对待女人,怎样疼爱女人!